黎明的光芒驱散了夜晚的寒冷，也许疲惫到极点却起了反作用，窝在会议室的几人还在精神十足的一边玩闹一边开着几乎永远也开不完的会。
看着终于在自己威逼利诱下屈服的抓狂贞德，玛丽满意的点了点头。就在她打算将话题引入正轨时，眼角的斜光却发现了贞德挂在胸前的精美徽章。
“这个是……狮子心！”玛丽刚刚松开的双手再一次袭向毫无防备的可怜贞德，开始猛地摇晃着晕头脑胀的棕发少女。
“啊，那种事怎么样都好。关键是……”贞德以稍微变调的声音说着，似乎有点难为情的挪开视线。即使是像男人般的豪爽性格，借助麻花辫藏起表情的棕发少女此时也有些尴尬的不知所从。因为——
“你能不能别再乱摸我的胸部啊！”
过于兴奋的玛丽为了更细致的观察胸章，几乎要把徽章从贞德胸上拔下来了。而如果以贞德俯视的视角来看的话，恐怕就是玛丽在用左手握住自己的大胸，同时右手不停的来回拨弄吧。
“……”
这种香艳场景，让身在远处的柯蒂斯都不争气的咽了口口水。
“对不起！”玛丽的脸瞬间涨得和自己的头发一样红。急速的后退，却被随手乱放的椅子绊倒。“呜哇，好痛！到底是谁放的！？”
“这个嘛……好像是贞德最开始进来时弄倒的？”沉默许久的弗兰斯终于说上了一句话，结果还是煽风点火的那种。
望着谜之沉默的玛丽，柯蒂斯可没打算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你，难不成喜欢女的？”
“你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啊！小心我告你诽谤罪啊！”
磕磕巴巴的吐出不成形的单词，这只可爱的小火龙一边喷火一边大吵大闹起来——这种少见的孩子气行为还蛮可爱的呢，柯蒂斯心里不禁这么想。
“没什么，只是没有任何依据的恶意中伤而已，”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柯蒂斯却把证据一条条列出来了，“你这个领主馆，几乎全是女性打理的吧？你身边的近侍也全部是毛都没齐的小丫头……而且，总感觉你对男性和女性态度截然不同，比如总是没事和我过不去。”
“那是你自己的问题！我对自己的男性部下是很温和的！”
“嗯，原来如此。”随手挖了个陷阱你丫就往里跳，那我可就要乘胜追击问清楚了，“那么，我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你看不顺眼？”
时间凝固了。连柯蒂斯自己都没想到，这句半开玩笑的话却让在场气氛扭转了一百八十度，没有预兆的沉默降临的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安静下来的会议室无论何等微小的声音都能捕捉到。短暂的寂静后，欲言又止的红发少女喉咙中终于响起了一个艰难的声音：
“你不需要知道。”
“喂，你丫……”
感到自己被戏弄般一跃而起，不爽的柯蒂斯顺势一脚踢开碍眼的座椅，步步向着恢复冷漠神情的玛丽逼近。
“那个，贞德的胸章到底是什么来历呢？真的是好好奇啊！”
手忙脚乱的弗兰斯为了缓解气氛而插到了相互对视的两人中间，使劲往回拽柯蒂斯的斗篷，娇小的栗发骑士尽可能拉远两人的距离。
“算了，反正肯定是一些无聊的理由吧。”自己也不是很在意，随她去吧。闹别扭般将脏兮兮的破旧斗篷恶狠狠的摔到一尘不染的整洁长桌，坐回座位的柯蒂斯双手交叉露出褐色的臂膀。
“那么，我就稍微解释一下贞德所持的胸章吧，它毫无疑问是圣遗物的一种，”就像完全忘记之前的不愉快一样，玛丽面无表情的抽出一本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古书，“流传于世的圣遗物总量只有几百件，记住它们还是不难的。而且，约兰达家族有着记录大部分圣遗物的图鉴。”
“比如你的‘狮子心’，是常胜之王理查德传说的具现，”似乎想展示自己渊博的学识吧，玛丽开始了滔滔不绝的讲解，“据说他戎马一生，所到之处无不降服，就是因为这个狮子心的缘故。镶嵌在胸章里的宝石拥有非比寻常的魔力，使用它可以使军队的士气提升，这就是你所谓的Ηθικό（王者加护）了。而且它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士气提升，应该说士兵们会变成不战死就不会罢手的狂战士那种类型，但是持续时间不可考证。传说中理查德在十字军东征时……”
听着完全没有任何卵用的长篇大论历史故事，安静下来的柯蒂斯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人生来。
而打断玛丽演讲的，是——“呼噜，呼呼噜……”
呜，我说贞德你这家伙怎么之前那么安静，原来你丫真的睡着了！
“喂，喂！这可是在开会啊！给我醒醒呀！”
弗兰斯又开始使劲的推动棕发少女……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光景。
“是我的失误，一不小心入神了。”是感觉到羞愧了吧，玛丽将头深深埋进了桌布中。即使这样，依然能看到红发少女脸上的红晕，“我不会再跑题了……继续讨论吧。”
“咦？不用管贞德吗？”
“反正贞德答应了与我们一起行动，就让她这么睡着吧。”面对弗兰斯的困惑，玛丽给出了极具宽容的回答。
差别对待……要是我睡着了你一定会找人把我丢出去的！不过说到圣遗物，你那道闪电看上去还是蛮有意思的。
“喂，玛丽你之前赶跑英军的那个权杖是什么？我可没听说过可以自由变换形体的圣遗物，书页变成权杖什么的更是从来没见过。”
“……”
“怎么，又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面对柯蒂斯嘲讽中夹杂着不耐烦的问句，高傲的红发少女恶狠狠的瞪视了柯蒂斯一眼后有点慎重的开口：
“应该说，这个圣遗物我无法解释。”
“嗯？玛丽大人不清楚自己使用的圣遗物的来历吗？我记得您之前好像说过出自《约翰福音》里的故事。”
“你说的没错，‘天启四骑士·红’确实来自于《约翰福音》。《约翰福音》和《马太福音》、《马可福音》、《路加福音》共同组成了上帝创世的‘诸神启示录’，不过和其他福音书不同，《约翰福音》记载的不是神爱世人，反而是天启者们灭世重建的故事，也是在正统宗教界被视为异端的一本福音书。”
“我不想听宗教故事，快说重点。”
面对柯蒂斯不满的嘟囔，玛丽看都没看他一眼就继续流畅的讲起了宗教故事：
“这四本福音书讲述了世界的终焉，也是所有圣遗物的顶点，按照白红黑青的位阶排序，位于第二阶的‘红’几乎可以说是除了《马太福音》代表的‘白’以外全无敌手，而现在我手中的无疑就是初版的《约翰福音》了，也就是代表天空的‘红’。”
“呵，没看出来啊，这么说小丫头你是全世界第二强的圣遗物使役者了？”
“怎么可能。关于天启四骑士的传说只是个不可考的神话故事而已，再说我还没完全掌握‘红’的力量，明明是代表天空的圣遗物，为什么我只能用它发射出闪电呢……”
“那玛丽大人无法解释的地方是什么呢？”
接过柯蒂斯的话茬，弗兰斯好奇的问向玛丽，被问到的玛丽则是稍显犹豫的歪过了头，“总所周知，圣遗物和使役者必须精神性完全符合才能使用，四福音书中最具灭世倾向的‘红’和我的精神不可能一致。而且‘红’并不是我继承的圣遗物，它在我出生时就携带在我身旁。为此我还特意查了约兰达家族的系谱，发现‘红’也不是我们家族祖传的圣遗物，所以具体的来历我也……”
“算了，那种无关痛痒的小事你私下里再和弗兰斯讲也不迟，我现在还有东西要给你鉴定。”
不顾玛丽青白的脸色，柯蒂斯大大咧咧的打断了红发领主的侃侃而谈。“啪”的一声，柯蒂斯把银色大剑就这样拍到了会议室的桌子上。
映着银辉的双手大剑散发出源于幻想的光芒，不仅是玛丽，就连弗兰斯见状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这是……无败之刃咎瓦尤斯！”仿佛发现了秘宝一般，赤发少女轻轻抚摸着剑身，“这是法兰克大帝查理曼的专用武具，据说建立了庞大帝国的查理曼大帝能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都是这把大剑的功劳。”
“你还真是知识渊博啊。”
这种知识到底算不算多余呢？反正对于生存和战斗无关的东西，柯蒂斯可一点都不想去费脑筋思考。
没有对自己的赞美做出任何反应，玛丽静静的望着吊儿郎当的黑发青年，深蓝的眼眸里居然透出一丝担忧：“你的身体还好吗？有没有不适的地方？”
“要说是伤口的话全身都是，不过特别要命的地方也没有吧？”
“听好了，柯蒂斯。无败之刃咎瓦尤斯是威力巨大的圣遗物，”语气严肃的玛丽专注地盯着柯蒂斯的眼睛，当发现这一点时却又生硬的别开自己的视线，“按照约兰达先祖的古书记载，威力越大的圣遗物，对人体的负担越重——而你所持的咎瓦尤斯，在历史上无人能够成功使用，至少，我所学的知识中没有。”
“哦哦，这就是波芙蒂用不了的原因吗？”柯蒂斯突然甩出的话语不禁让红发少女一愣，“但我感觉这玩意在战斗中还是蛮得心应手的，虽然是大剑却一点都不沉，当成匕首耍也没问题。”
“适配者。”
“咦？你说什么？”
“虽然只是我的推测，但柯蒂斯你应该能使用无败之刃咎瓦尤斯。”毕竟没有出现排斥现象，虽说不清楚柯蒂斯到底能不能唤醒这把剑真正的威力。不，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行的。
“喂喂，没关系吗？虽然见过许多，但我可从来没用过圣遗物这种鬼东西啊。”突然间就被告知自己也能使用圣遗物了，柯蒂斯有些不知所措。
“嗯。如果你确实是……不，目前从武器相性来看没有问题。”
“那个，玛丽大人？我好困诶……”左边躺着个呼呼大睡的贞德，右边坐着个谈起历史就没完没了的玛丽，可怜的弗兰斯能支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能进行下一个议题吗？”
虽然有点在意玛丽没说完的前半句话，但这会再开下去天都要亮了。点点头，柯蒂斯催促玛丽继续讲下去。
“那么，我说一下今后行动的方针。”猛地用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玛丽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亨利不可能放任身为勃艮第派领袖的我公开反抗他的统治，就算是为了消除我对其他诸侯的影响，特鲁瓦也一定会被围困。”
“咦？不能留在这里吗？”娇小的骑士歪着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兵力严重不足，既不能固守也不能反攻……考虑到这种情况，我们应该赶去布日尔救援吉尔元帅并取得他的支持。”耸了耸肩，玛丽继续说道，“不过不能抱太大希望，毕竟吉尔元帅已经孤军拖住英国主力部队三周了。”
“就像你所说的，那个什么吉尔不也不靠谱吗？你真打算花上血本来赌他不被做掉？”
“父，父亲绝不会轻易输掉的！”迅速对柯蒂斯的话产生了反应，弗兰斯几乎是反射性的反驳，不过她紧张兮兮的脸让这话毫无说服力。
“吉尔元帅是十年前抵御英国入侵的主要功臣，很难想象他会战败，”一语带过不容乐观的战局，玛丽用无可争辩的话语让这场会议突兀的落下帷幕，“明早我会整编军队出发，在此之前你们休息一下吧。”
说话都前后矛盾，果然这个红毛小丫头又在隐瞒什么啊。虽然坐在我面前的这个自称“安茹公爵”的家伙还不成熟，但可不像是会做这种疯狂赌徒的事情……切，肯定有其他备用手段不想让我们知道了。
正当柯蒂斯还想继续恶意揣测下去时，紧张而肃穆的空气被打破了。
“弗兰斯，把贞德搬到隔壁房间。”可以说是颐指气使，玛丽下达了命令。
“唉~她太沉了我搬不动啊！”
“太没用了，你这样真的算骑士吗？”
“呜，别这么说我啊……好过分！”
你们啊，真是没有紧张感。看了看吵闹的两人，柯蒂斯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
嘛，偶尔这种感觉也不错呢。
现在可以透露的情报！
欢迎来到玛丽大人的宗教知识小课题！这里是弗兰斯！不过玛丽大人，开设这种栏目真的有人会看吗……
（不要说多余的话！我可是宗教学院出身啊，要是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普及读者们会不满意的！）
玛丽大人您明明就是在吹毛求疵，根本不会有人对好几千年前那些先知们做了什么感兴趣啊！还有不好意思读者们，当你读到这段话时，大概已经被我们两个耽误了十秒左右时间……
（无路赛无路赛无路赛！反正正确的知识是必须列出来的！四福音书组成了区别于《旧约》的《新约》中的主体部分，而除《约翰福音》外其他三本福音书大同小异，只有《约翰福音》明确提到了天启者灭世的故事，所以“天启四骑士”这一概念只出于《约翰福音》，和其他福音书没有任何关系！嘛，小说为了调整把它们并列了，并说每一本福音书代表一位天启者，这其实是错误的，好了散会！）
对不起各位读者！我代表玛丽大人向各位道歉，你读到这里时，大概已经被我们耽误了二十秒左右……
（啊啊弗兰斯你好烦啊！闭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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